怪痰

馮婆婆年近八十，身型龐大，雙手的皮膚肌肉鬆弛，好像裏面盛載着很多液體。雙腿發脹，撐著拐杖，舉步維艱。腹部漲漲的，猶如一個三十多寸的大氣球。她告訴我她不停地從口中排出濃痰，而且量非常多。每隔幾分鐘就想咯痰。不是因為咳嗽而有痰，而是自己覺得痰濁不斷地上逆於咽喉，不得不把它們咯出來。她經常覺得頭暈，胸悶，疲倦，全身乏力，身體沉重，背部寒冷，氣短，心悸，自己腹部有水在流動，並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，舌苔厚膩得很。肌電圖顯示肌肉力量降低。醫院曾經把她診斷為重症肌無力，也併發過口腔大面積炎症，把她所有的牙齒都拔掉了。她現在還每天服用着類固醇，大便經常失禁，帶著成人紙尿布。最恐怖的是，婆婆在每次拉大便時，還發現大便中粘著青綠色痰一樣的糊狀液體，大便好像每次都排不清。  
很明顯地，我這次遇到的「敵人」是痰。
痰飲在中醫理論中是指體內水液輸布運化失常，停積於某些部位的一類病症。痰飲的起因可由於外感寒濕、飲食不當、和勞慾所傷。根據馮婆婆的病情，多為暴飲奶茶，過吃生冷之物，脾胃陽氣被遏，致脾不能運，濕從內生，津液停而為飲。同時因為勞倦過度，久病體虛，傷及脾腎陽氣，水液失於輸化，亦能停而成飲。如《醫學入門·痰》說：「陽虛腎寒，不能收攝水邪，冷痰溢上。」
《金匱要略》中提到：「水走腸間，瀝瀝有聲，謂之痰飲。」恰恰與馮婆婆的病情十分吻合。四診綜合分析後，我處方了苓桂术甘湯合小半夏加茯苓湯味與馮婆婆。苓桂术甘湯：溫脾陽，利水飲。桂枝、甘草，通陽化氣；白术、半夏、茯苓，健脾滲濕。小半夏加茯苓湯：和胃降逆，可治胃脘痞滿嘔吐，眩暈心悸等症。半夏、生薑和胃降逆化痰；茯苓，化飲利水。
婆婆服藥後，症狀明顯改善，並要求進行針灸治療，加速痊癒，我以足三里，豐隆，水道，天樞為主穴，共奏健脾化痰利濕之效。 馮婆婆現在瘦了一個圈，沒有了眩暈背冷，手臂結實了，走路穩健，不在穿尿布了，大便沒有發現怪痰。可是，口中還有時候咯痰，怪痰與她之間的鬥爭還未完，她仍然繼續堅持治療。

作者： 嚴耀堅 中醫師